舞舜华

爱中土,爱大王领主和密林
爱三国,爱丞相主公和季汉相府
爱漫威,爱锤基盾冬和贾尼
爱神夏,爱福华(华福)和麦雷
一脚tardis,一脚death star,又看PN小白领,又看机器宝宝夕阳红,
同好的小伙伴们记得找我玩啊!

甘棠(正史向)

(二十)

“休昭,你看我这个样子……怎么样?”费祎整整身上的玄袍,局局促促的样子,努力来回的压着右边额角坚持不懈翘起的头发,不知是做了什么功夫,两只眼睛水汪汪的,一股纯良招人怜爱的小模样。

一旁一向内敛雅俊的蒋琬已经笑到捂住了眼睛,靠在一边的墙壁上,若不是日常律己甚严,此时定要忍不住顿足弯腰。

而费祎面前的董允却是面无表情,对于费祎的这一套功夫早已经见怪不怪。董允上下打量着费祎,微微点了点头。见费祎面露喜色,才幽幽开口:“眼下发黑,头发散乱,神情颓疲,身有酒气,双腿无力,一看就是宿醉方起。你这幅德行,这个时候就算装成初嫁的小媳妇,也瞒不过去。”

这壁厢费祎刹那就丢掉了那副可怜巴巴的嘴脸,拉住董允的衣袖:“休昭,那我这可怎么办啊!丞相怎么回来得这么快,一点消息都不透露,害死我了!”诸葛亮这番回成都没有随大军行动,神出鬼没的去突击了王连的盐业进展,随后便插了近路直回成都。而与此同时,费祎正在做秋后蚂蚱最后的疯狂,趁着诸葛亮回来前的最后时日,斗棋的斗棋,拼酒的拼酒,昨天直闹腾到后半夜方才睡下,白天日头刚出,就顶着宿醉的头疼,被蒋琬和董允强忍的笑容下用晴天霹雳一把劈起。

“休昭,要不你把你的那一套衣服借给我?还有丞相上次给你的鸡舌香,给我含一片?下次我月俸下来了就买了还给你。”费祎在做垂死挣扎。

这回回答的却是蒋琬:“文伟,你从来不熏香的,这下要是突然口吐芬芳,画蛇添足刻意隐瞒,估计丞相的责罚更重。不过看在你跟随丞相日久,或许丞相会手下留情。”

不说还好,一提“责罚”两个字,费祎浑身一颤,随即恨恨的看着蒋琬:“明明知道丞相是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戮,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跟随日久什么的管什么用?”

董允忍着笑,轻拍费祎肩膀柔声道:“别怕,既未误何要事,日夜玩乐沉醉有辱官体也非大罪,顶多一顿板子。府里止痛药膏,金创伤药我都给你备好了,驾车的夫子也给你叫来了候着,万一到时候自己走不出来,立刻就能把你带回来,保证死不了。”

日头渐明,虽此番诸葛亮提前回府,不需似往常城外二十里相迎,而相府门外,已经夹道站满了文武,成都百家的男男女女也都走出了门户,希望一睹丞相威仪。

陈震身为尚书令站在前排,只听一个声音叫自己名字,蓦得回首,却看见了一张十分清秀的脸。“公渊?”

廖立站在第二排,明明不惑之年已过,却依旧显得十分年轻单薄。但陈震知道,廖立绝不像他的面容一样温柔和雅。或许当年的廖立才学出众,但陈震看在眼里却知道,现在的廖立早不似从前。

“听闻陈尚书曾多次向丞相进言李严狂悖,当早做打算?”廖立嘴角弯出了一个斜斜的角度,“不知丞相均意如何?”。

陈震本与廖立没有深交,他知廖立有才,然多年之前却为了自己仅仅得了个长水校尉之职而耿耿于怀,曾听闻他对着丞相北伐大军公称“何足道哉”。若是从前,陈震本想找个机会避了开去,而此时听见李严之名,心念一转,道:“丞相尚未批复,想来今日丞相回府也当有结论。震任尚书令之职,必当恪尽职守,向丞相上报百官得失。”

廖立不知喜怒的微笑,没再多言。他望向远处,人山人海,思绪远远的飘散出去,这眼前的情境无比熟悉。那个时候他还不到三十岁,先帝刚刚领了荆州牧,带兵入川,还是军师中郎将的诸葛亮坐镇荆州,自己被破格提拔擢升为长沙太守,送行庆贺,街市之上也是这般的热闹。

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廖立记得当时的丞相简直比最明媚的春日都要耀眼。他那么年轻,仿佛全天下都在自己的手中。廖立当时想,自己这一生,就是只会服于在这人之下,想要站在这人的身畔,与他携手而进,共赞王业。凭自己的才华,这一切都不是梦想。

然后孙权来使与诸葛亮修好,问道荆州士子众多,不知之中谁可为统领。

当时廖立正在侧——那个场景他一辈子也忘不了——诸葛亮白羽轻抚,侧着一双凤目戏谑的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后不待他反应就转了回去,对使臣正色道:“庞统,廖立,皆为楚地良才,是赞兴世业的人。”廖立只觉一瞬间气血上涌,直冲天灵,全身都沸腾了一般,腔内的心脏跳得他耳中全是咚咚响声,窗外一阵凉风吹来,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面颊已经那样滚烫。

原来,自己在军师心中是与凤雏庞统并肩的人。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一直都在这个美得不像话的梦里该多好?

廖立如被噩梦惊醒一般,思绪霎时收了回来,他看了看如今不再年轻的自己,站在群臣之中毫不显眼的自己,丞相的身边早就站满了,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呢?

他不服,就是不服,那个后来的李严居然一直压在自己头顶上,被先帝重用,最后竟然成为了托孤之副,而马良更是一直与丞相仿佛兄弟,亲密无间,就连那个马谡竖子也被丞相看重,捧在手心里。再后来又有了郭攸之,又有了王连主司盐铁。如今张裔蒋琬费祎董允四个俨然已成了丞相的嫡系亲传,哪怕姜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降将也得丞相两度写信盛赞。明明自己也可以,为什么丞相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看到自己呢?难道这就是对待所谓与凤雏并肩之人的态度?

呵,现在自己一个区区长水校尉,只是一个不是上卿,不是五校的校尉。

远远的车马声响,丞相车架已到。相府门前人众虽多,却井然有序,毫无杂乱噪声。

眼看丞相下得车来,都说丞相日夜操劳日理万机,但每当见到丞相,他却永远精神隽永,无论多少次,百官们的目光中都溢满了敬慕。但此番不包括廖立,他的眼神在见到丞相身后的那个年轻的身影之后,就不会动了。

五脏六腑之间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廖立不知道那是不是心痛,但他只感觉浑身血脉逆转,内外皆凉——又是一个新人,果然,丞相用人还真像架柴火,新来的放在最上面。廖立认得这个人,他是王连手下的一个小小司盐校尉,岑述。

不过,司盐校尉?廖立冷笑,恐怕过了今日,就不是司盐校尉了吧……

廖立不知道,此时与他感同身受全身冰冷的,还有一个人——张裔。

张裔很早就数着日子一天一天盼着丞相的归来。自从那夜见了杨洪,他心里总是不平静,不知心底到底何处被刺痛了,夜里辗转反侧,有时甚至索性整夜不眠,起身处理公务。但张裔知道,即便手里拿着公文,他有时也会小半个时辰顶着一行字不知所云。

或许是因为李严,张裔心想。李严前一阵一封给诸葛亮请其加九锡称王的书信直如向一面镜湖扔进了千钧巨岩,惊起了惊涛骇浪。诸葛亮不在成都,朝野之间一团混乱,蒋琬等不发片言,只是震慑群下当恪尽职守,休要说短论长而已。

明眼之人都看得出来,这加九锡称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看似极度荣宠,而实际又何尝不是在提醒,当初的曹操也是加九锡称了魏王。而现在的丞相权倾朝野,不亚于当初的曹操。这简直是把丞相放在火炉上烤啊!或许此番诸葛亮回成都如此之早,与此大有关联。

眼前终于见到了丞相的身影,张裔感觉自己的惊惶应当静下来时,他看见了丞相身畔那个并不熟悉的年轻身影。

又一个“后起之秀”,张裔发现自己永远也习惯不了这样的场景不知怎么。他不喜欢这个人,一点都不喜欢。

诸葛亮知道这次回成都,与以往不同——成都不太平,他光从文武看着他的眼神就能读出来,愁容不解者有之,蠢蠢欲动者有之,静观其变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成都从来不像他的表象那样稳当。诸葛亮深知此刻自己的一举手一投足都会被无数的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毫一厘的分析,来揣测他的态度,来决定自己的站位。

李严当真不可小觑,此次他甚至不得不因为李严那轻轻松松一封书信就从汉中回到成都,他苦心经营的凝聚人心的北伐,他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就被李严这样打乱。

群臣还算好办,但是皇帝会怎么想?又该怎么做?诸葛亮犹豫了,他感到失去掌控的无力与无奈。岁月的划过,自己的一天天老去都在提醒着诸葛亮,现在的皇帝陛下早就不是一个孩子了。

当初强硬的把作为托孤之副的李严留在了永安,本指望自此相安无事。诸葛亮并不想当真为了权势而处置了李严,即便当李严想要划出巴州做巴州刺史的时候,诸葛亮也只是否决而已,未做他处。而此刻,诸葛亮突然发觉,他好像有点后悔了。

什么后果都好说,诸葛亮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君臣离心,主臣猜忌。他不是不能处置,只是心口上说不出来的疼痛。此番回成都,诸葛亮几乎是本能的节省了一切不必要的时间,虽说视察盐业,王连不负重望,发现了颇有可塑之才的司盐校尉岑述,却始终遮盖不住他心中拿不可驱散的大片阴鸷。

习惯性的握紧腰间斜挂着的章武剑,那在最后时刻才交到自己手中的宝剑仿佛有着精神,有着灵魂,诸葛亮无法抑制的幻想着,那个人,那个送自己剑的人会在冥冥之中给自己支撑下去的力量。

先帝的音容笑貌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人们常说,离开一个人久了,对那人的记忆总是会被渐渐磨平。但诸葛亮却觉得,他心中的主公,是越发的清晰。从前那鱼水君臣,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是自己毫无功绩就出使东吴被人猜疑,主公也总是会乐呵呵的全力支持,诸葛亮不止一次的看到刘备声色俱厉的呵退那些像主上进言要小心自己的臣下,向来坚硬的心就在瞬间融化,变得柔软异常。

现在想来,刘备进兵西川,自己多年坐镇荆州;后来刘备率军汉中,自己又总督益州,足兵足食,总览内政。从前没觉得,而现在却突然醒悟,刘备怎么敢?哪怕当孙权开始单独给自己送礼遣使,哪怕当曹操的书信随着五斤堪比黄金价格的鸡舌香送到自己手中,刘备都没有多问过一句话。反倒当自己如临大敌的去求见刘备,跪在刘备面前述说经过,刘备却像听笑话一般开怀大笑。笑自己小题大做,笑曹孙不懂君臣一体。

从前一路向前走,从未考虑过身后可能出现的危险,是诸葛亮习惯了,他把刘备坚毅的保护当做了应当。而当有朝一日那大包大揽铜墙铁壁般的保护消失了,诸葛亮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的自己是多么幸福。为人臣者,何其有幸?

想到此处的一瞬间,诸葛亮感到眼底一阵酸楚,他觉得自己是要流泪了,但终究却没有看见一滴泪水。他的身心早已锻造得比他料想的还要坚硬,能让他软弱的人早就不在了。

走进相府坐定,眼光扫过那站在最前排的几人。目光途径费祎之时稍作停留了一阵,诸葛亮这边不说话,费祎那边却是已经屏住了呼吸。还用看多久?光是一瞥诸葛亮就知道这回费祎又不知道前夜是怎样无法无天。现在知道怕了?虽知道不至误事,但依着费祎本不喜护卫的性子,如若以后位高权重了,这样的生活享乐会造成多少可乘之机。可恨这小子表面乖觉,而转过头去,自己上次要他共乘时的提点就全当做了耳旁风。这难道是恃宠而骄?

罢了,眼下更多要事在身,等空下手来,总得像个法子好好提点他一番才好。于是,诸葛亮便转过了眼神,不再紧盯,放了费祎一码。

诸葛亮静静的听留府长史张裔说完府中情形,半晌沉吟,情形与他所料基本相同。只听蒋琬道:“事关重大,我等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稍稍震慑群僚,静候丞相钧旨。”

诸葛亮点头:“公琰,你做得不错。孤当修书给李严,送信之前,你当把此书给宫中府中所有文武观览。”

“丞相想要如何答复?”站在一旁的陈震问道。

诸葛亮抬头,案上布好了纸墨笔砚。他拿起笔,将笔尖浸润在砚台之中,微微旋转。

一声叹息,待得再次提笔之时,诸葛亮的眼中已经是府中诸人熟悉的坚决。

“吾与足下相知甚久,可不复相解!足下……吾本东方下士,误用于先帝,位极人臣,赐禄百亿,今讨贼未效,知己未答……若灭魏斩睿,帝还旧都,与诸子并升,虽十命可受,况于九邪?”

“丞相!您莫非要如此姑息厚待李严?”陈震忍不住急道。

“孝起,孤如此对答的缘由难道你不明白?”诸葛亮道,“你虽曾说李正方腹中有龙鳞,但他毕竟是托孤之副,为先帝所重,他此举本心却是好的。”

“丞相……”陈震还欲再言,却见诸葛亮对他摇了摇头。

诸葛亮的用心,他怎么不知。李严是先帝的托孤之副,是季汉荆州与益州力量平衡最终要的砝码,如果无端搬倒李严,必当造成季汉朝野大震,元气大伤,无论是季汉还是诸葛亮,都是经受不起的。唯独忍让。

“公琰,听闻李严上表其子李丰为江州都督督军,典严后事?”诸葛亮道。

“是。”蒋琬道,“丞相的意思是……”

“准了。”

一封书信换来儿子一份重任,李严,希望你能就此满意。

曾经的读书台,如今的朝真观,曾经诸葛亮招纳贤才的地方,现在住着他最心爱的女儿,转眼,诸葛果的生辰又快到了。

诸葛亮静静的伫立窗前,看着那近在眼前的朝真观,一会儿他简直想要冲进观中看看他的宝贝现在过得好不好,一会儿又觉得气力消失殆尽,寸步难行,无颜再去见诸葛果一面。

就在此时,子安从门外走了进来:“先生,姜将军回来了。”

“请伯约进来吧。”诸葛亮强敛心神,他也注定亏待了这个自己已经看做儿子的年轻人。

“丞相,赤坂,乐城已经建成,姜维特来复命。”

“伯约,快起来。”诸葛亮快步上前,端详着姜维俊朗的面庞,黑了些,却更加精干。想当初派姜维去建二城,就是为了给其建功,以便成就了二人的美事。如果没有已经发生的覆水难收,此时,只怕整个相府都在忙碌着二人的婚礼吧。

“伯约……亮负了你,果儿……”诸葛亮第一次发现,平日里简简单单的言语发声,竟会这般困难。

“丞相,您别说了,维都知道。终究是维没有这样的福气,怨不得旁人。”

这个孩子,怎能如此贴心?诸葛亮知道,姜维是在告诉自己,他绝不会怨恨皇帝陛下,叫自己担心。

“伯约,终是我诸葛家对不起你。果儿现在朝真观,但日后,还是别相见了。”诸葛亮硬起了心肠。

“是,丞相。”

“伯约,我对你便如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有些事,该忘记的,就忘了吧。”不是没有注意到姜维利落的回答之下掩盖的微微颤抖,诸葛亮握紧了姜维此时微凉的手。

夜显得越来越漫长。

诸葛亮久久不能入眠,撒入窗内的月光惨白而凄凉。忽然,他被纳入了一个温暖又柔软的怀抱中,烦乱的心就这样平静了下来,这是他才感到,原来自己暴露在寒夜中的手脚已然冰凉。

“瞻儿睡了?”

“还不是看大忙人回来兴奋的?总算消停,可折腾死我了。”

“阿丑,今日回的匆忙,冗事又多,都没空好好陪陪你和瞻儿。”诸葛亮转身收紧了黄硕温柔的拥抱。

“哎,可怜瞻儿,谁让他爹偏心的一心只有姐姐呢?”

“阿丑,我……”

“好啦,谁又怪你了?我知道你想果儿了,去看看吧,早就见你把当年的玉簪粘好了。果儿那样像你,绝不是绝情的人。”

诸葛果当初一怒之下摔了玉簪离开相府,诸葛亮就那样拿着锦帕,蹲在地上,一颗颗一粒粒寻找玉簪的细碎的碎块,没让任何人相帮。那玉簪本小,若要复原,更是少了蚂蚁大的一片也不能成功。而诸葛亮却偏偏一点点一片片用了先后快小半年的功夫,将玉簪重新拼凑了起来。黄硕看在眼里,没有丝毫相帮。这父女二人之间的隔阂定要二人亲自打破才能有效。

“明日一早,去见果儿吧。”

“好。”

黄硕轻吻他的男人的鬓角,触手之处,总觉得诸葛亮比离家之前更加瘦了:“出门在外,胃痛还发作过吗?”

“不……”诸葛亮刚想否决,但看见妻子考究的眼光之后,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里,“只发过一次,不厉害,吃了配好的丹药,很快便不疼了。”谁说这世上诸葛亮的眼光最可怕,明明是丞相夫人更有过之。

“你啊,出门在外,肯定饮食三餐有一顿没一顿的,也没人管得了你。现在既然回家,看我不好好调理调理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还是我当初引以为傲英俊的夫君。”黄硕知道诸葛亮因为李严来信还心情不佳,却聪明的没有提过。她这一副要放手大干的样子,直叫诸葛亮想起了当初隆中时研究木人遇到瓶颈,黄硕撸起袖子决定和那几块木头死磕到底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是,女才男貌,亮怎敢忘怀。如今夫人才华更胜于昔,亮必要保证容貌与夫人相配才是,不给夫人丢脸。”

“你就贫嘴吧。”黄硕与诸葛亮相视一笑。

这天下,如果还有谁能够让诸葛亮毫无防备的展现身上的伤口,如果还有谁能够有能力抚慰这担着天下的人,那就只有黄硕一人了。夫妻相濡以沫三十载,还有什么一定要用语言表达?一个眼神就已足够。

“阿丑,谢谢你。一个家全部靠你操持,还能把瞻儿养得这么好,才三岁就已经能识千字。诸葛亮要是没有了你,真的不知道该当如何自处。”

“说得好,我同意。”

“什么?”

“同意你说一个家全部靠我操持,该谢谢我。”

“我也同意。”

没想到诸葛亮次日并没有见到诸葛果,才来到朝真观,便有道童通报乘烟真人正在闭关,要到三日后才能出关。

诸葛亮知道,这是果儿在躲他。

“丞相可以三日后再来,或是有什么话要我等转达真人的吗?”

诸葛亮想告诉诸葛果是爹爹错了,爹爹对不起她;想跟诸葛果说回家吧,娘和爹爹,弟弟都很想他;想说……想说的太多,但每句话却又显得那样无力苍白。

最终只是拿出了那用锦帕细细包裹后的重新粘好的玉簪。

“如果真人出关了,就把这个交给她吧。”说罢,转身离去。

但诸葛亮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五步之后,一直就靠坐在门后的诸葛果已经再也忍不住,捧着玉簪泪流满面。

秋渐渐深了,蜀地又迎来了连月不停的雨季。刘禅的心情还算是不错。前段日子才给诸葛果送去了更为丰厚的生辰礼物,虽然诸葛果仍旧没答应见他,但也终究没再派人把礼物原样送回。

赵用沏了才贡上来的新茶,与刘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陛下,听说李严曾经给丞相写信,请丞相加九锡,称王位。”

“哦?相父什么意思?”刘禅面无喜怒。

“丞相回了李严,拒绝了。”

“你说,相父他想称王吗?毕竟相父功高,于我季汉是盖世之才,加九锡也是应该的啊。”刘禅饮了一口茶,道

“哎哟我的陛下,这加九锡可不一般啊,陛下您想,当初曹操可就是加了九锡的……”

“赵用,怎能如此妄加揣测!”一旁的慕言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慕言说得对,你小子不想好了是不是,竟敢这样说相父,你就是长了十八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刘禅一脚不轻不重踢在了赵用的腿上。

赵用连连磕头:“奴才该死,陛下饶命。”

“好了,起来吧。”刘禅又端起茶杯细细品了起来,半晌,“赵用,给朕添茶。”

“诺。”赵用伶俐的接过茶杯,快步退了出去。

刘禅拨弄着案上的奏章:“慕言,听说曹真奉曹睿之命帅兵三道从汉川入寇我国?”

“是,陛下。不过陛下不必担心,丞相府里已经所有调遣。”慕言答道。

“怎么调遣?”刘禅问。

“丞相料天降大雨,道路泥泞,汉中易守难攻,便命李严率兵两万在汉中据守。”慕言答道。

“那之前李严上书要求开府的事怎么办?”

“什么?”慕言感觉似乎有点跟不上刘禅跳跃的思路,毕竟朝中的诸多事宜,慕言也没有资格多方打听。

“没什么。”刘禅掸掸衣袖,没再多言。

李严在接到诸葛亮出兵命令之后立刻上书要求开府治事,自然是以自己出兵为筹码,向诸葛亮索取利益。可惜诸葛亮没有同意,不过却让了一步,表示在退敌之后,可叫李严从永安返回成都,日后如诸葛亮再率兵北伐,李严便可属丞相府事。

真有意思,刘禅心道。等李严回来了,一定要与他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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